這幾天小姑娘為了暑假多賺點，到外面發(fā)傳單，把自己跑得中暑了。
被人背到店里的時候，大家都嚇壞了，她還能使出力氣笑著跟大家說沒事。
師傅原本擔(dān)心的心，聽到這話。冷靜下來，幫她刮痧。
故事都是這幾天從顧客嘴里藱n隼吹模炕厥Ω擔(dān)際俏⑽⒁恍�，遍捳O瞎絲蛻砩?/p>
按背起來，繼續(xù)教何玨，理論和實踐一起進(jìn)行。
又是做筆記，又是拿著模型學(xué)習(xí)澩位，還會頂著師傅的壓力上手。
每回錯了，何玨的臉總是一陣通紅，連聲說抱歉。“小玨，別客氣。讓你試試手的這些阿姨們都是自愿的。”師傅的話總是讓手下的阿姨大呼上賊船了。
所以這三天。她完全忘記了那個影響她的婦人-她的媽媽。
何玨整理好店面后。師傅從房間里出來，極為熟悉地走到一個床位邊，“小玨，來。師傅讓你體會下，什么是按背。”嘴角邊洋溢著的笑容，讓何玨一恍惚。“穎子，睡著了。沒有中暑那么嚴(yán)重，別擔(dān)心，就是虛了點。快來。”
“師……師傅，……”
“別磨蹭啦，女孩子爽快點。還怕我這瞎眼老太婆呀！”
“不……不是，”何玨心下一定，“那就辛苦師傅了。”
“這才對嘛！十幾歲的女生。就該這樣，別怕。”
何玨趴在剛整理好的床上，感受著師傅的手勁。起初，痛得何玨忍不住悶哼幾聲。
“小玨，師傅猜你肯定是個漂亮的女孩子，你的聲音甜。就是看你雖然不是盲人，但聲音甜，破格讓你在我這盲人按背店當(dāng)起學(xué)徒來。”
慢慢地，手勁柔和起來，筋骨似乎舒展開來。
“呵呵，謝謝師傅收留，好舒服。”
“不過，你說想學(xué)個手藝，是不是學(xué)完了，回家給家里人按背呀！”師傅語氣柔和輕松，可一瞬間，讓何玨痛苦起來。
“……嗯……”
何玨的時間，在盲人按背店走了一個多月了，還有幾天，高人氣的李穎就要去學(xué)校了。這一個月來，活潑的李穎幾乎把這十幾年來的有趣事情都說給了何玨聽。
何玨有時很想從她的言語里找到一些悲傷，可是總找不到。反倒是自己，在這14歲娃的眼里是悲傷的人。從不多談及自己，一聊家庭就轉(zhuǎn)換話題。
“小玨姐，我跟你講，你什么都不說，晚上會做惡夢的。說給我或者我媽媽聽，會舒服很多，連夢都是香甜的。”想著李穎的話語，白熾燈下，鏡子里的人，梳著手中的頭發(fā)，思忖道：其實我做了很多次惡夢了。
夢里，一片青山掩蓋的屋舍里，一個嬰兒出生了。她本應(yīng)該出生在一片青瓦之下，可是懷她的人，在數(shù)周前自行回到了這里。
她出生一個月后，就沒有了母乳，開始了湯湯水水的日子。
大姨在山村的學(xué)校教山里孩子寫字，一直到她七歲，都由大姨帶著，從會說話起，她就叫教書的大姨——媽媽，最喜歡跟在大姨媽媽身后去學(xué)校，看升旗，擠在大哥哥大姐姐的座位上調(diào)皮搗蛋，拿樹枝跟大家在泥地里畫畫……
七歲那天，她使勁拽著大姨媽媽的手，不肯送，因為有個力氣很大的女人要把她帶走，那女人還說自己才是她的媽媽。她嚎啕著，可是大姨媽媽只撥開手，抹著眼角奔回屋子了。門一關(guān)上，她再也進(jìn)不去了。
她被那大力的女人拽走了，四個小時的路程，她一點兒也不敢閉上眼睛，生怕看漏了，可是最后她還是不記得路，只得暗地里哭。
那女人的家里，周圍沒有山，有很多青瓦房子。那女人的家里，沒有很多小孩，只有一個臟兮兮的比她高一點的女孩。那女人的家里，晚上會有個男人回來跟她吵架。
她不喜歡這里，跑了出去�？墒�，黑漆漆的夜里，除了青蛙叫，蟈蟈叫，她心里的大叫，沒有其他聲音了。她聽不到嘀嘀聲，找不到載她過來的車。只能哭著，被無數(shù)個手電筒逮回了家。
她哭累，睡了。又哭，又睡了。
一天，那個女人帶著她去了學(xué)校，告訴她，她要讀書了。從一年級開始。也是這一天，她不哭了。她覺得日子可以變回以前。
她在學(xué)校里，第一個寫完字，第一個背完書，第一個被表揚(yáng)。接著，又是第一個跟男孩子打架，第一個跟女孩子打架，第一個被校長請家長。更是第一次被一群人看著挨那個女人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