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外公來的有點遲,舞臺上的人很多,圍的水泄不通,完全把我淹沒在了人海中。
外公怕我看不到,便把用力我抱了起來卡到了路邊土墻上,用兩只手緊緊的捉住我的大腿和胳膊以防我掉下去。
“哎,外公老了,抱不動你了。”他嘆了氣說。
“沒事,等你老了以后我抱你,外公。”我說。
“外公就等你孝敬我呢,等你長大了啊,得給外公買好酒,給你外婆買吃的。”
“也得孝敬你爸爸媽媽,你二姨,三舅...”外公一邊說一邊用手指頭盤算著。
“知道啦,知道啦,都孝敬,等我長大啦一定有錢,給外公蓋大房子,讓外公天天吃肉。”我自信的拍了拍胸脯。
“外公不吃肉,老了吃不動了,等你有錢了要帶著外公去大草原看看,村里的老頭兒都說草原好。”
“外公,我們去呼倫貝爾吧,書里里說呼倫貝爾大草原是世界上最美的草原,那里有湛藍的天空,有一望無際的草原,有清澈見底的湖泊,還有悠揚動聽的馬頭琴…”
我用我僅有的詞匯盡力去地生動給外公描述著。
“好,好,我們就去那里。”外公瞇著眼笑了起來,臉上的皺紋像水里的小魚兒似的歡快的游動。
未完待續(xù)……
過了幾天,是父親來接的我,他說學校的老師告訴他我可以去上學了。新學校很漂亮,學校門口有兩棵很粗大的白楊樹,聽說已經活了一百年多年了,教室是紅磚白瓦的平房,雖然簡陋但是很整潔。
父親把我安頓好后跟著村里幾個人去了大同打工,在工地負責砌墻,村里的人在街上遇到我的時候問我你爸去哪了,我自信的拍拍胸口告訴他,我爸在大同做房地產,每天賺八十多呢。
讀到期末的時候我的成績已經從班里的倒數(shù)第二名到了第二名。我很高興,再也不會因為一個驕傲的傲字總是多加一撇而被母親用雞毛撣子追著打了。
因為平時上學,我很長時間都沒有去外公家,外公送我的兩個小鴿子毫無意外的還是丟了,不同的是這次不是我自己弄丟的,而是讓我家鄰居的那個大姐姐給不小心放跑了,為此我和她賭氣了好幾天。不過也不太傷心,想著畢竟明年外公還會給我?guī)А?/p>
期末考試完,我興高采烈的往家里跑去,我要告訴母親,我們這次考試的作文主題是我的母親,我正好前幾天看過一篇類似的作文,二十分最低能拿十五;然后再無辜的嘆幾口氣,數(shù)學大題都寫完了,有兩特別簡單的選擇題因為粗心沒做好。
然而一切都在我推開門的時候靜止了。
坐在炕頭的母親上手里緊緊的攥著手機,身子卻不停的抽動著,一連串淚水從她發(fā)白的臉上無聲地流下來,沒有一點兒哭聲,任憑眼淚不停地往下流。
父親一邊拍著母親的后背一邊支支吾吾的說,沒事的,沒事的。
我站在門口一動也不動,仿佛已經忘了父親回來的事兒了。
母親看到我后,抹了一把眼淚,掛掉電話把我拉到她跟前說:“你外公病了,想見見你,明天媽帶你去外公家。”
我不大聽的懂母親的話,我想病了吃藥不就行了嗎,你哭啥呀,但是看著母親的臉色,還是點了點頭。
“明天你見到你外公的時候一定不要哭,記住了嗎?”
“為啥哭。”我不解的問。
“你外公他得了肝癌,你別告訴你外公,見到你外公也別哭,一定不要哭......”
話還沒說完,她自己倒先開始嗚咽了,身體也開始顫抖,并試圖用手掩蓋住自己的痛苦,眼睛緊閉著,用牙咬著自己的拳頭,想竭力制止抽泣。
“母親,我不哭,不哭,你別哭了。”我低著頭緊緊捉住母親的手說,那一刻我明白了,外公是不行了。
第二天,父親騎著摩托把我和母親送到了外公家,外公家今天破天荒的聚集了很多人,盡管我一個也不認識。
外公病懨懨的躺著炕頭上,臉白的慘淡,一絲絲血肉也沒有,就像是一幅骨架披著一張人皮一樣,手上被針頭扎地找不到一塊完好的地方,眼睛也耷拉了下來,我站在母親旁邊捂住嘴盡量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外公在這時候慢慢睜開了眼睛,目光從一群里中緩緩的飄過,停留在我面前,慢慢地抬起手,我趕緊過去緊緊的握住他的手,盡量不讓自己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