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中國民航大學校門外,陳飛搔了搔頭頂,這地兒一眼望過去光禿禿的,還有點兒破,雖然頭頂上飛機晃來晃去影響信號,陳飛還是拿手機定了位,發(fā)現自己沒走錯路,這個結論讓他覺得很憂傷。
他掏出來地圖看了一會兒,原來自己果然看不懂地圖,就自暴自棄地一個勁兒往前走。
忽然一個學姐猛撲上來,眉花眼笑地說,哎呀學弟你是不是外國語的呀,來來來跟學姐走……
陳飛說,不是。
學姐立刻猛撲向別人。
在先后遭受了經管學院學姐,電信學院學姐,法學院學姐的封堵之后,陳飛忽然對自己的大學生活充滿了信心。此時一個壯漢虎虎地走上來,大聲說:同學你是空管的嗎!
陳飛說,是……
壯漢點頭說,來!跟學長走!
媽媽讓我進入她的身體 和媽媽洗澡手滑到下面
陳飛默默掃了一眼壯漢縱身躍出的小亭子,【空管學院】四個字下面坐著五六個百無聊賴的接待人員,均為成年男性。陳飛再次自暴自棄地往前走。
到了宿舍,他奮起平生之力整理好床鋪,馬馬虎虎地裝好蚊帳,發(fā)現門口站著一個哥們兒,互相用很不高明的普通話打了招呼,再沒別的話說,偶爾目光交接也只嘿嘿一笑。四個人到齊后互相交換了手機號,敘了敘年歲,談了談籍貫,分享了一下對高考的心有余悸。陳飛想,這幾個人門都沒敲就闖了進來,并將成為我大學時代最親密的人。真神奇。
傍晚陳飛參加了大學第一次會議,穿著松松垮垮的軍訓服站在宿舍樓下。他剛在航鴻超市買了半拉西瓜,悄悄站在隊伍最后用勺子挖著吃。
風從很遠的地方吹過來,天空中布滿了顏色奇異的云彩,不知藏匿在何處的蟲吱吱地叫,陳飛忽然覺得天津很有夏天的感覺,真正意識到自己和高中生活永遠訣別。陳飛依稀能從這些陌生的人身上捕捉到故人的身影,但不知何時再相逢。他同時感受到喜悅與悲傷,埋頭猛吃了幾口西瓜,很甜。
盛大的軍訓開始,姐姐給他打電話,說送他的防曬霜一定多抹幾層。他笑嘻嘻地說姐我不怕曬。教官是個年輕的汽車兵,整天嬉皮笑臉找同學們借手機玩兒,一套軍體拳打不上三招自己先笑場。陳飛有多動癥,站著不許動很難受,在隊伍里擠眉弄眼,時間一長竟然掌握了【單挑左眉】的新技能。
每天晚上唱軍歌是陳飛最中意的活動,坐在操場的人造草坪上濫竽充數,高興了就哇哇大叫幾下,大多數時間在發(fā)呆。他還是懷念高中時代的朋友。
宿舍沒空調也沒風扇,陳飛站在水管下亂沖一氣,迅疾跳上床,趁著涼意入睡。后來傳說學校要裝空調,陳飛很高興。又傳說學校要通地鐵,陳飛很高興。于是陳飛高興了四年,像頭活在理想里的豬,偶爾不滿,哼哼兩聲也就算啦。
軍訓結束的時候歡聲雷動,陳飛跟幾個好基友挑了棵樹,興致勃勃地把教官抓起來,讓他跟大自然友好交流了一番。身后站著三撥人摩拳擦掌,隨時準備接手。教官掩面痛哭。
陳飛脫下軍訓服,在師生商店門口捐贈了。他去參加聚餐,時而跟老鄉(xiāng)聚,時而跟學長聚,時而不知道跟哪幫人聚,反正幾瓶啤酒下肚,看誰都像自己家親戚。金三角石鍋魚筋頭巴腦吃了個遍,陳飛覺得好像也沒什么意思。席間認識了一個哥們兒叫徐天,一頓飯之后順理成章成為陳飛大學時代最好的朋友。認識了一個姑娘叫張仟,一年零一個月之后莫名其妙成為陳飛女朋友。
大一學了高數還學了民概,陳飛不太用功,但夜晚飛機經過,陳飛常抬頭看,若有所思地念叨:左紅右綠尾白。期末亂考一通,知道再不濟也不會掛,美滋滋地回家了。除夕爸爸給他倒酒,仿佛是一種資格認證,迎接陳飛走進成年人的世界。其實那兒糟透了,但你會愛上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