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春衫扭頭就跑,但來不及了,韓岳霖大力的抱著她,鼻息噴在脖頸上,溫熱中夾雜著股濃烈的酒氣。
躲在遠處的白初逢一早就看不下去了,又見韓岳霖得寸進尺的去抱孟春衫,心里的炮仗仿佛炸開了花,跑過去一腳踹在了韓岳霖心口上,將孟春衫護在身后。
白初逢還想上去打幾拳,但被孟春衫拽住了手臂,回頭看了看那雙不安而擔心的眼睛,白初逢心軟了,指著韓岳霖說道“今天這事念在你初犯,我不和你計較,下次你再敢騷擾她,咱倆沒完。”
說完拉著孟春衫想要離開。
韓岳霖捂著心口,不甘自己被下了面子,輕蔑地說“你以為我真喜歡她啊,我不過是看她有兩分姿色想跟她玩一玩罷了,當誰稀罕呢。”
白初逢聞言咬了咬牙,掙開孟春衫的手,和韓岳霖扭打在一起。
韓岳霖本就沒有白初逢長的壯,加之喝了酒,力氣更是使不上,被人壓著打。
當酒精帶來的混沌感漸漸上了頭,熏紅了雙眼,韓岳霖掏出了刀子。
孟春衫見狀驚慌不已,趕忙去搶。
但兩個人纏斗之間難舍難分,旁人很難介入。而當白初逢搶過刀子的時候,不知怎么,刀尖挑破了韓岳霖的衣服,刺進了他的腹部,大量的血溢出來。
白初逢驚慌的看著自己的雙手,不敢置信的模樣。
孟春衫亦是無措的看著倒在地上痛呼的韓岳霖,而那些血像是從地上漫進了眼睛里,天空殘陽欲落,盡是深紅。
救護車疾馳而來,驚起了一林子的鳥雀。
“病人腹部傷口雖然不深,但因其本身患有溶血癥,所以他的情況很嚴重,家屬請做好心理準備。”
韓母臉色蒼白的被人攙著,一邊心疼自家兒子,一邊又在咒罵白初逢下地獄入阿鼻不得好死。
韓父是當?shù)氐牡禺a(chǎn)大鱷,在警局做協(xié)商,明確的表示了自己的態(tài)度:不私了,白初逢必須判刑。
因為事發(fā)地在小樹林,沒有監(jiān)控,雖然有目擊者孟春衫,但因為她與白初逢關系密切,所以證詞存疑。
盛夏一過,涼意初現(xiàn)的時候,判決下來了:白初逢以故意傷人罪,判處有期徒刑三年。
在白初逢最好的十八歲,在那年一起相約去上同一所大學的前三個月,韓岳霖重傷,孟春衫退學,白初逢三年服刑。
世事無常,一念之差。那把刀子,改變了所有人的人生軌跡。
在當初白初逢和孟春衫談戀愛的時候,唯一沒有告訴孟春衫的是,他是一個單親家庭,他只有一個患有心臟病的母親。
而從知曉白初逢捅人后,白母多次病發(fā)。不過自孟春衫輟學去照顧之后,情況好了很多。
塵埃落定,無奈的接受現(xiàn)實。白母和孟春衫只能祈禱蒼天,盼望和白初逢平安出獄時的相見。
可生活總是不如意的。那是白初逢獄中的第一個冬天,孟春衫拿了厚厚的被褥,又買了許多放的住的食物去見他。
雖情濃依舊,可兩個人之間到底還是隔了一層厚厚的玻璃。
孟春衫看白初逢,看他青皮似的頭頂,看他有些疲憊的雙眼,看他裂了的嘴唇,看他有了胡渣的下巴。孟春衫趴在玻璃上,貪婪的描繪著白初逢的一點一滴。
玻璃上多次被呼出的熱氣附上霜,模糊了兩個人的面目。
時間快到了,孟春衫終于藱n雋說諞瘓浠埃?ldquo;我等你。”
“好”,有人如是許諾。
孟春衫出了監(jiān)獄,想到已有三天沒見過白母,便驅(qū)車去了郊外。
街上飄起了小小的雪花,陰沉沉的天空壓下來。
孟春衫去的時候,家門沒有鎖,半開著,客廳里沒有人,只有臥室里有一點點聲響。孟春衫將自己買的東西放下,抬手打開了臥室門。
白母捂住胸口,四肢僵直,手緊緊攥住被單,眼睛像門口銅獅子一樣凸出來,嘴唇醬紫。
孟春衫以為白母犯了心臟病,趕緊去拿藥,又拿了手機播120。
孟母起先沒有什么反應,看到孟春衫要撥電話,立刻掙扎起來,大聲喝斥。之后又像癟了氣的氣球,忽然沒了力氣,口中喃喃道“沒用了,沒用了”,眼角有淚水滑落,隱沒在枕頭里,只留下濕漉漉的一小片。又大笑著說“全毀了,真好。都毀了,哈哈哈”,神態(tài)癲狂。
孟春衫不知發(fā)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說些什么好,只是緊緊的抱著白母,想要將自己的體溫傳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