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末的聲音好像是剛剛睡醒又或者是被林小苑的電話吵醒的,懶洋洋地說:“怎么啦?”
林小苑說:“我強(qiáng)烈要求電影院每個座位前面都放一個小型呲水裝置,誰的聲音要是高于一定分貝那個裝置就自動對著他的臉呲水,而且還要根據(jù)分貝的高度分別能呲出水,冰水,鹽水,糖水,醋,茶,咖啡,醬油……不論他媽大人小孩。”
陳末在電話那頭被他逗的笑出了聲。
林小苑說:“行了,兄弟,不說了,你接著睡,我看電影了,掛了。”
林小苑掛了電話,前排的一眾都沒了聲音,哭鬧的孩子被家長帶出了放映廳,一臉尷尬。
林小苑抖著二郎腿,小聲地說:“爽。”
林小苑現(xiàn)在讀高二,從小就伶牙俐齒,腦子反應(yīng)快。在他人生的這十七年里幾乎從來沒有在嘴巴上吃過虧。
比如有一次,他的一個哥兒們向一個自己喜歡了很久的女孩兒表白被拒絕。身邊的人都想盡辦法安慰他。林小苑看熱鬧不怕事大地說:“人生的不如意莫過于,橡皮筋扎頭發(fā)兩圈太松三圈太緊,洗澡時開關(guān)往左掰一點凍死往右掰一點燙死,方便面一桶不飽兩桶太撐,買鞋40偏大,39偏小,友達(dá)以上戀人未滿。”說著還向哥兒們挑了挑眉。
哥兒們悲憤中想要反擊,說:“皮筋扎頭發(fā)的事兒你都知道,你是不是GAY啊?”
林小苑說:“你放寬了心,連那女的都看不上你,如果我是GAY能看的上你?”
哥兒們兩眼一閉,泣血而亡。
林小苑看完電影在外面閑逛,看到有漂亮姑娘經(jīng)過就對著別人吹口哨,林小苑長的好看,絕大多數(shù)情況下路人也不會覺得反感。只不過剛剛他在經(jīng)過兩個美女身旁的時候,一吹口哨用力過猛結(jié)果破了音,兩個女的捂著嘴笑著從他身邊走過,低聲說:“長的不錯,怎么感覺是個腦殘呢。”
林小苑突然覺得索然無味決定回家。在小區(qū)門口碰巧撞見從包子鋪里拿著一袋包子走出來的陳末。
林小苑沖過去一把勾住他,說:“又是包子,包子鋪都是你們家的,天天吃,不膩啊。”說著從塑料袋里不客氣地掏出一個塞進(jìn)了嘴里。
小區(qū)門口包子鋪的老板就是陳末的母親林鳳嬌。林鳳嬌包包子的手藝不得了,特別是肉包子,讓人吃完了像上癮一樣,日日夜夜地想。整個小區(qū)乃至周圍住戶都小有名氣。
陳末掰開林小苑的手,有點嫌棄地說:“大熱天的,你渾身是汗別勾肩搭背,再把包子熏臭了。一天上哪兒玩兒去了?”
林小苑抬起胳膊聞了聞,說:“臭嗎?老子香著呢。”然后打了個哈哈,兩個人一起往小區(qū)里走。
林小苑和陳末住同一號樓,陳末住502,林小苑住907。兩個人走進(jìn)電梯,林小苑說:“明天就開學(xué)了。東西別忘帶了。”
陳末疑惑地問:“什么東西?”
林小苑說:“一顆勇敢的心,一堆沒寫的作業(yè),一具經(jīng)得起摧殘的身體,一張無所畏懼的臉,兩只經(jīng)得起批評的耳朵和一雙空洞的眼睛。”
陳末無語,白了他一眼。
電梯到了五樓“叮”地一聲開了門,看著陳末的背影,林小苑叫住他,說:“你爸有消息了沒?”
陳末一邊開門一邊搖搖頭,說:“明天見。”
林小苑嘆了口氣,看著電梯關(guān)門,把光線夾成了一條縫。
陳末的父親在兩個月前突然離家出走。林小苑記得那個周日他和陳末參加完學(xué)校的奧數(shù)寄宿集訓(xùn)。剛下電梯,陳末家門口擠滿了鄰居,屋內(nèi)有兩三個警察還有坐在椅子上掩面痛哭的林鳳嬌。
警察一邊問林鳳嬌問題一邊做筆錄。陳末和林小苑走進(jìn)屋子,林鳳嬌看到陳末后,一把抱住她,撕心裂肺地哭喊道:“小末,你爸不要我們啦!”
陳末一頭霧水,他看到桌子上放著一張字條,上面寫著:“我走了,不要來找我。”
陳末盯著那張字條,一言不發(fā)。警察做完筆錄,說有消息會通知,圍著的人群看警察走了,一哄而散。
兩個中年婦女意猶未盡站在門口閑聊,對屋內(nèi)指指點點。
林小苑鼓起腮幫子,氣沖沖地走到門口,說:“兩位老阿姨,你們儡好自己家里的男人就可以了,別人家的男人就用不著你們操心了。還是說你們你們年紀(jì)越大心越活,想要給自己家男人帶綠帽子?”說完“啪”重重地關(guān)上了陳家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