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其實年紀不大,六十掛零,顯老,瘦瘦的,臉上總帶噠笑,別人給的不大合身的上衣,背微駝,瞇著眼,嘴上不時會自言自語幾句,走起路來會搖,那是老七多喝了一兩酒,平時只喝二兩,酒是那種散裝旳谷酒。老七也抽煙,抽的是那種紅芙蓉,2元一包的,咯煙難買,難買的時候,老七就抽5塊的白沙,節(jié)約地抽。老七有低保,加上打掃農貿市場和晚上喊喇叭的500,有1000多塊,要抽煙喝酒呷飯,這點錢少噠,有時呷二餐,下雨天,掃完地只呷一餐,睡到下午6點半,準備克喊喇叭,喊完回來接噠睡,有時餓,老七就把褲帶系緊些,隨它克餓。
老七做事還是蠻準時的,他知道他不能丟了這份事,丟了會更加困難。老七沒有屋,原先同父親住一室一廳,父親一死,老弟改造回來要與人結婚,就把老七趕了出來,老七和著墊子被祆睡在樓道里,李大伯看不過去,向社區(qū)反映,社區(qū)看到公廁對面有個8平米放工具的破屋冒住人,就安排老七住到咯里,雖然有些臭味,但比起樓道來還是好些。
那天老七從樓道搬來,還搭幫老七的兩個朋友,一個是候四和老張,他們幫老七用磚和木板搭了床,鋪了被,又買了些蜂蝸煤和日用品,總算把老七安頓下來,老張望著象牢房一樣的兩個小窗千叮嚀萬囑咐老七:
‘’晚上一定要打開窗戶,不然會煤氣中毒,一定要小心,一定要……"
老七說‘’曉得,曉得。"
候四和老張住得并不遠,但很少到老七這里來玩,因為有臭味,多數(shù)時間是候四和老七喊完喇叭到老張家克,老張房子大些,一室一廳,候四一室一廚,老張有個電視,他們在一起,有時打打紙牌,有時打打麻將,有時扯談,屋里沒有絲毫色彩和生氣,都是老光棍,很少談女人,只有一回候四問老張"打飛機"是何解?老張說你咯還不曉得,就是按背女幫你舒服,幫你放水。港咯混話,老七也莫然,呆呆地望噠,不知然地笑。
老七最快樂的事是掃完地到河邊頭去聽花鼓戲,10塊錢一杯茶一張椅子就可以聽得蠻舒服,老七只要聽到那花鼓調就忘呼所以,手腳是咯彈?诶锸强﹩,頭是咯搖,有回剛下完雨,老七沒有看到唱戲的,很失落地坐在石橙上等。
"玩啵?,要啵?做按背啵?"按背女袒胸露背地問老七,老七從來沒有接近過女人,看到她性感的臀部,眼睛望呆了,口水流了出來。
老七很自卑地擔心自己沒資格泡女人,一個擔心錢花了,要打餓頭,二個擔心下面不管事,泡也是白泡,但心里還是癢癢的。老七住的公廁邊最近就開噠一家溫州保健店,粉紅色的燈,三個豐腴的美女很清涼地坐在沙發(fā)上等生意,有的在照境子,有的在梳頭發(fā),有的在涂口紅,美女唯一的愛好就是生怕自己不好看,老七從那例身,總要往玻璃門內瞅一瞅,看到飽滿的上身,老七邁不開腳噠,還是按背女懂味,港了句普通話:
"進來玩啰。"老七冒進克,他很自卑,也沒有多余的錢玩。老七不進克,不代表按背店生意不好,不時總有男人很鬼迷地進去瀟灑。
老七最幸福的路莫過于前年副市長到社區(qū)來送米,那是臘月天了,離過年還有段日子,街道主任交待說,市里會給最困難家庭送米,到時候看到領導不要亂說話,微笑著接受就是了,市長看你的時候,我們把你安排在另外的宿舍單元,你這里太不好看了,又是廁所又是煤灰。等到市長來的那天,老七驚呆了,從來沒有見過這場面,政法頻道,省經視,市電視臺的記者和陪同市長來的有四五十號人,市里的,區(qū)里的,街道辦事處的。市長平易近人,跟老七握了手,給老七發(fā)了十五公斤一袋的米,一瓶油,老七微笑著港了兩聲謝謝,閃光燈不停地閃,攝影師爭先恐后地搶鏡頭,好激動人心的場面。
咯兩年冒人給老七送東西了,只去年給老七送了件不合身的上衣,老七一直穿在身上。侯四后來調侃:那次市長給你送米,好象是感冒噠送胃疼藥,老七申請廉租房五年噠,一直冒批下來,咯些領導也不親自下來看看。
聽候四港,張先生晨練摔了,摔得蠻利害,腰椎斷了,老七趕到醫(yī)院看望,老張跟得植物人一樣,腰上捆噠厚厚的紗布,候四說打電話告訴老張唯一的親人老妹,老妹接了電話之后再沒露個面,打電話過去也接不通了。老張很傷心,他資助過老妹不少,老妹怎么能這樣呢?株洲到長沙并不遠,你來看下也是個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