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開始發(fā)紅，臉上現(xiàn)出猙獰，一抹狠毒的笑意出現(xiàn)在嘴角，他的語氣陰沉得仿佛來自地獄，“一刀進去，抽出來一點，血流出來了，殷紅殷紅的，像紅色的梅花，真好看，刀再插進去，稍微一用力，就像這樣……”

　　手腕在空中微微扭轉(zhuǎn)，他的臉低下來，向楊小雪又湊近了些，輕笑道：“聽到了嗎？刀鋒刮過骨頭的聲音，咯吱咯吱的，又脆又細(xì)，像歌聲，你聽到了嗎？真好聽啊。”

　　他的眼睛閉上了，頭揚起來，神情很享受，仿佛真的聽到了來自天邊的仙樂，最美妙地仙樂。

　　楊小雪看著李耐，憤怒和悲哀充滿了整個胸腔，他不停地?fù)u頭，靈力在周身游走，動物們重新翻滾在一起，但他卻忽然覺得無力，不止無力，還有無盡的虛空。他的聲音低低的，“我的父親，他不是自己走的……他是被你送走的，是你殺了他。”

　　“不不不，不是我殺了他。用心頭血澆灌，他早就做好了面死的準(zhǔn)備。他是為你而死的。”李耐盯著楊小雪的眼睛，一字一字道：“是你殺了他。我只不過是多幫了一把手而已。你別忘了，是我將湯藥端給你的。”

　　“為什么，你為什么要這樣做，父親對你不好嗎？他那么信任你，他一直對我說，事情交給你，他放心。”楊小雪悲傷地望著他，他不明白，事情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信任我？對，他的確很信任我，我給他收尸，我為他下葬……我做了所有一個兒子該做的事。”李耐的雙臂張開，雙手顫抖著伸向空中，仿佛有無數(shù)的冤屈要訴說，又仿佛在質(zhì)問老天的不公，他的雙眼已完全成了紅色的，火焰在目中燃燒，“他信任我？呵，他只不過是在利用我，他不想做的事情，全都交給我去做，所有的別人不愿去做的臟活，也讓我去做。我什么都做了，到頭來，得到了什么？”

　　“他讓我去輔佐你，讓我去全心全意地幫助你，可是，我比你強啊，除了出身，我哪一點不如你�？晌覅s一輩子都被壓在你的下面，哪怕你已經(jīng)不在谷中了，在他的心里，我還是被你壓在下面。憑什么？就憑你姓決，而我，只是你撿回來的孤兒？”

　　“我不服啊，不服。”李耐低下頭，雙手垂下來，雙眼的紅色稍稍褪去，但神情卻近乎癲狂，“沒辦法，我只能自己幫自己。”

　　他俯下身，狠狠地盯著楊小雪，靠的更近了些。那棱暈又開始變淡，范圍開始縮小。李耐的瞳孔在收縮，一抹厲色在眼中閃過，他輕笑起來，緩緩道：“就算是你的父親，身為巫回谷主，其實也不過如此。他的心思早已不在谷主之位上，他的精神是空虛的，你的母親死了，你走了，他一個人，實在是太容易被擺布了。”

　　“枉我還高看了他。起初還想著用三尸釘去控制他的精神，可很快我就發(fā)現(xiàn)，根本不需要這么費勁，我只要對他好一點，他就對我言聽計從，我說什么，他都愿意聽。唉，可惜，真是白白浪費我一根三尸釘了。”

　　“你不在谷中的時候，他把我當(dāng)做了你，可是，我終究不是你，你一回來，我在他心中的位置立刻就降了下去。真的很氣人啊，憑什么。”李耐的聲音漸漸輕柔，語氣中滿是不忿，但他的神態(tài)卻平靜得像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

　　胸中氣血翻涌，又是一口鮮血吐出來，楊小雪的臉色蒼白得可怕，他的身子晃了晃，巨大的虛弱感從身體的每一個地方傳來，他只覺得輕飄飄地，一切都變得不真實起來。周身的光暈又變大了，顏色又變得鮮艷奪目，動物們已經(jīng)完全糾纏在一起，成了模糊的一團。

　　鮮紅的血色映在李耐黑亮的雙眸中，他的眼中又有了笑意。

　　“你們都看不起我，都要跟我作對，沒關(guān)系，我想要的東西，我會自己去爭取。”他似乎在自言自語，又似乎在跟一個看不見的人說話，他繞著楊小雪轉(zhuǎn)了兩圈，繼續(xù)道：“誰也不能阻擋我的腳步，就算是師父，也不能。”

　　楊小雪的雙目猛地睜大，巨大的悲傷從心里漫溢開來，他想質(zhì)問，想憤怒地向李耐怒吼，可最終，他的嘴唇動了動，聲音無限悲涼：“師父……你又對師父做了什么？難道，師父的死也跟你有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