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留學后,夏盈開始準備語言考試,挑選學校,所有手續(xù)都辦好,收到通知書的時候,她已經(jīng)正式畢業(yè)了。
收拾好東西離開北京,夏盈一如既往地寄住在小姨家,直到突然收到哥哥出獄的消息,她才不得已,回了一趟杉山鎮(zhèn)。
時隔五年,當她再次站到這個又愛又恨的親人面前時,她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釋然了。
曾幾何時,她深深怨恨過哥哥,是他給她帶來了那些無妄的苦難和非議,但在看見哥哥臉的時候,她突然意識到,原來親人之間,并不存在真正的仇恨。
“對不起。”鄒令云摸了摸她的頭。
夏盈哽咽了兩聲,緊緊地抱住了他。
傍晚,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吃著晚飯,席間鄒父興沖沖地提到,哥哥已經(jīng)成功地在鎮(zhèn)長兒子的公司里謀了份搬運的工作。
而為這件事牽線的人,竟然是大彪叔。
夏盈的筷子一下子落在了桌上,“爸,你是說大彪叔?”
“對,就是鎮(zhèn)長的小兒子,他前幾天專程來找我,說是你的老同學,想幫幫你哥。我和他聊天才知道,他這幾年都在封閉學校復讀,上周剛收到錄取書,說是考上了北京航空航天大學呢,鎮(zhèn)長真是好福氣……”
當夏盈站在鎮(zhèn)長家門口的時候,大彪叔正蹲在門口叼著根棒棒糖發(fā)呆。
二十二歲的人了,還有這么幼稚的喜好。夏盈心底輕笑一聲,顫抖地捂住眼睛。
“掃把星。”他發(fā)現(xiàn)了她。
夏盈怔了怔,漸漸垂下手。
下一秒,竟“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哭,明明剛才還很高興的。
見她哭了,大彪叔手忙腳亂地站起身,顧不上撣褲子上的灰,趕忙從口袋里摸出一支棒棒糖,拆了包裝紙,遞給她,“吃不吃?”
他熟悉的動作把夏盈噗嗤一下逗笑了,眼淚總算止住了。
大彪叔看上去心情不錯,在她低頭吃糖的時候,竟然還破天荒地伸出手,按了按她因為跑動而吹得亂七八糟的頭發(fā),“掃把星,我發(fā)現(xiàn)你好像變漂亮了欸。”
“什么?”
“好話不說第二遍。”
夏盈雖然有些莫名,還是抬起眼認真地望著他,“我剛聽我爸說,你考上了大學。”
“嗯,沒想到吧?”大彪叔瀟灑而得意地聳聳肩。
“沒想到。”夏盈由衷地點頭。
她仍清晰地記得,四年前,他們站在杉山鎮(zhèn)唯一的小橋上看日落。她當時問他,今后有什么打算,他的回答是,沒有打算。
這樣散漫的一個人,是什么驅(qū)使他花了四年的時間重頭來過,她感到意外。
“對了,你手機號碼多少?”大彪叔笑著揚了揚手中剛買的手機。
“我沒有。”夏盈搖頭。
“沒有可以買啊。”大彪叔不以為意,“你爸說你現(xiàn)在暑假都住小姨家,要不我明天陪你去市里買吧。這樣也方便我們聯(lián)系,開學的時候一起去北京。”
“我已經(jīng)畢業(yè)了……”
“我知道啊,可你爸說你不是要繼續(xù)讀研嗎?”
夏盈當即醒悟過來,大彪叔似乎搞錯了,他以為自己要回北京讀研。她的聲音頓時變得酸澀無比,“不是,我不去北京了,我要去新加坡讀研。”
短暫的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大彪叔抬頭望瞭望天上的又大又圓的月亮,淡淡地訕笑一聲,“好像,真是我搞錯了。”
氣氛一下子冷至極點。
夏盈不知該說什么,還是大彪叔替她打了圓場,“新加坡很好啊,你果然很厲害。下次放暑假的時候,記得給我?guī)禺a(chǎn)回來,老同學嘛。”
“好。”夏盈心亂如麻,隨口答道。
鬼知道新加坡有什么特產(chǎn),她不知道,大彪叔更不知道。
草莓味的棒棒糖在舌尖融化殆盡,大彪叔順手摁亮了自家門口的燈,“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嗯。”
“你什么時候回小姨家?”
“明天下午,我接了一個會計的活,得趕回去做。”
“那好,我明天剛好有空,去送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