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半晌時(shí)候,外公從棕紅色琉璃瓦壇子里取出點(diǎn)心讓我們吃。桃酥很香甜,我吃時(shí)總是小口呡著,表妹戴紅狼吞虎咽,吃了一塊又吃一塊。我的一塊還沒吃三分之一呢。外公在一邊替我著急,“燁毛唉,你吃快點(diǎn)好吧。霍來紅子就把桃酥吃完啦!”
外公乘紅子在門外玩,偷偷地從瓦缸里給我拿其他點(diǎn)心吃,“快些吃吧,別讓紅子看到啦!”
外婆說外公不是親的,打死我也不相信。外公為什么那么疼愛我呢,超過疼他親孫女呢!我想外婆可能不喜歡比她大得多的外公才故意說的吧!
外婆身邊的矮椅子上放著她那裝的琳瑯滿目針線家什的圓籮筐,她手上戴著手叮啷,一針一線地拉著鞋底。外層白棉布中間墊了很多層其他布。那些布有的是穿舊的破衣服剪裁的,有的是做衣服剩的邊角料。拉底子的線是粗點(diǎn)的棉線。做鞋幫是將襯布打上漿糊漿漿,晾在方木板上,晾干。外邊幫著絨布或條紋布。外婆給我做鞋或則給表妹做鞋時(shí),鞋幫大多是大紅色的條紋布,兩只腳上都秀著黑色的蜻蜓,有時(shí)是綠色的樹葉,粉紅的花朵。總之外婆做鞋的手藝很精湛。全家人一年到頭的鞋都是她做的。
這天外婆坐在木椅子上邊做針線活邊和我閑聊,“燁毛唉,你親姥爺是鎮(zhèn)長,俺們可好啦。”她停下手中的活計(jì)幸福地回憶著以前的事情,“可惜他不在的早!”
“他怎么啦?我焦急地問?”
外婆把針頭在頭發(fā)上摷摷,然后使勁把大針扎進(jìn)鞋底子里,把長長的白棉線拉出來,繼續(xù)說:“他病死啦!你媽才剛滿月,他就走啦!”
我同情地看著外婆,又想起媽媽怪可憐的。但是一想到外公,又覺得她們不可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