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們倆照著攻略把薩維城有名的景點逛了一遍,網(wǎng)上推薦的小吃也都吃的差不多了。
我一直管這里叫小城,確實,很小。
第三天第四天,我們仍舊在走了好幾個來回的街上閑逛,去那幾個去了兩三次的景點,吃那幾樣已經吃的看見就反胃的小吃。
可我跟芳碧如都沒提過離開,我們不甘心,我們都知道,這是我們最后的稻草。
我有點打退堂鼓了,我開始覺得,那些傳說,就只是傳說而已,不過是誆騙人來旅游的幌子。
晚上回旅館的時候,我跟芳碧如提議,明天再去逛一天,買點紀念品,后天窓n獺?/p>
芳碧如猶豫了一下,同意了。
這是我們在薩維城的第五天,我跟芳碧如睡到中午才出門,大約是有了最后一天這個時間期限,一顆心也不再懸著了,都睡的很沉很踏實。
賣紀念品的小店很多,琳瑯滿目的工藝品,很是精美,我跟芳碧如一家一家的逛,不知不覺就到了黃昏。
商販都開始收攤了,人群開始朝著一個方向默契的陸續(xù)撤離,我想叫芳碧如離開,卻發(fā)現(xiàn)芳碧如不知道什么時候不見了。
姐有的是錢把姐搞爽了 姐都快被你搞死芳碧如
我大喊了幾聲芳碧如,沒有人回應。我突然有點慌了神,畢竟在這陌生的小城里,我只認得她。
我趕緊掏出手機打給芳碧如,無法接通。我手忙腳亂的打了一遍又一遍,仍舊無法接通。
我沖到街上,一邊喊芳碧如一邊四處張望,腳下步伐慌亂,無頭蒼蠅一樣一會向左一會向右。
我有點害怕了,是真的從心底涌出的害怕,那種霎時被陌生的氣息包裹的害怕。
我立刻朝著旅館的方向走,說不定芳碧如已經先回去了。
我按照來時的路走到了另一條街上,竟然沒看見我們住的旅館。
明明只隔了一條街,這條路我們已經走了三四天了,我怎么可能記錯?
我開始在這條街上奔跑起來,從頭到尾來來回回的奔跑,沒有那家旅館。
也許真的是我記錯了?我接著朝后面的街道跑去,一連跑了三條街,還是沒找到。
我在心里已經崩潰大哭了起來,但臉上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表情,只是因為恐懼和劇烈地奔跑而開始大口的喘氣。
氣喘勻了之后,我拉住一個路人,詢問旅館的位置,那人沖我擺了擺手,不知道是沒有聽懂我說的話還是不知道,我又拉住了一個人,還不待我說話,他就沖我擺擺手。我還想去問其他人,可不管我朝著誰走過去,那人都會朝著我擺手,不說話也不停留。
太陽就快落山了,那時候街上一個人都沒有了,也沒有燈,我該怎么辦,怎么辦。
我嘴里不停的嘟囔著怎么辦,終于忍不住哭了起來,一如小時候那樣,站在那里,咧著嘴沒完沒了的哭。
我突然看見一個人逆著人流的方向,緩慢的朝著我走過來。
我仿佛不受自己控制了一樣,止不住的戰(zhàn)栗起來。我還咧著嘴,卻驚的忘了哭,也許那一瞬間,我連呼吸都忘了。
是她,我看見了她朝我走來,她穿著走時候的那套紫色緞面棉襖,上面織著團壽紋。
我不會看錯的,那套棉襖是她六十六歲那一年自己做的,做的時候我一直都在她旁邊,她一拿起針向上拉線我就往上湊,企圖讓針扎到我,然后堂而皇之的怪她。
她戴了一頂我從未見過的帽子,黑色絨面還繡了一朵很大的花,和她的黑布繡花鞋很配。
她很喜歡戴帽子,秋冬會帶一頂淺豆沙色的毛線帽,春夏會帶一頂白色的棉布帽,跟紡織廠里女工戴的一樣。
可她離開的時候,竟然沒有人想起為她準備一頂帽子,她穿著厚厚的棉衣卻沒有一頂帽子。
這帽子一定是她離開后自己去買的。
她從不麻煩別人,也不會對別人提出任何要求,一定是她自己去買的。
一定是這樣的。
她離我越來越近了,咧開嘴朝著我笑,她眼睛很小,這樣一笑就成了一條縫。
我也想咧開嘴笑一下,可我一咧嘴,嘴角卻是向下的,眼淚爭先恐后的往外跑,糊住了我的眼睛,我有點看不清了。
她就站在我面前,什么都不說,只是咧著嘴笑,而我竟然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