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龍問:“你榜上有名,怎么沒像別的戰(zhàn)犯一樣在六七十年代被特赦、安排工作呢?”袁殊說:“我的情況不同,我是啦/產(chǎn)/檔的人。”
1931年,在時任中/共特科情報科科長潘漢年和助手歐陽新(化名王子春)的介紹下,20歲的袁殊在上海正式加入中國共/產(chǎn)/檔,開始參加特科工作。
1932年,袁殊在表兄、蔣介石的紅人賈伯濤介紹下順利打入國民檔中統(tǒng),后成為中統(tǒng)頭子吳醒亞的“干社”情報股股長。
1934年秋天,在單線聯(lián)系人王子春突然失蹤(原因至今不明)的緊急情況下,在尋找組織的過程中,袁殊陰錯陽差地成為了共產(chǎn)國際遠東情報局的秘密情報員。
抗戰(zhàn)爆發(fā)后,在杜月笙介紹下,有日本留學背景的袁殊被國民檔軍統(tǒng)頭子戴笠所招募,在潘漢年同意下,成為了軍統(tǒng)局上海區(qū)國際情報組少將組長。
1938年,“巖井公館”的雛形、日本外務省情報部直屬機關上海日本總領事館“特別調查班”成立,由副領事巖井英一統(tǒng)領,成員共十幾人,基本都是日本人。一直以記者身份與巖井保持著信息互換關系的袁殊被招為情報員。
至此,袁殊成為不折不扣的“五重間諜”,時年27歲。
曾龍曾問過袁殊,中/共、國民檔、日本人的情報工作的各自特點,袁殊說,共/產(chǎn)/檔組織紀律最嚴明,日本人行事很精細,國民檔講究同鄉(xiāng)等人情關系,最容易對付。袁殊凡事講究“留有余地”,行走于各方勢力之間,游刃有余。
“犯有嚴重政治錯誤”
1982年8月,潘漢年平反。
10月7日,袁殊也終于等來了平反。這一天,中調部和公安部人員給他送來了最高人民法院判決書。判決書宣布:一、撤銷本院1965年度刑字第15號判決;二、宣告袁殊無罪;三、原沒收的財物折價人民幣3764.49元,予以發(fā)還。
平反后,袁殊作為離休干部退休,享受正局級待遇,在西苑中直機關大院分配到了一套四室一廳的住房。他要求不再叫“曾達齋”,恢復本名“袁殊”。他說,縱觀自己的一生,袁殊這個名字沒什么見不得人的。
平反結論肯定了袁殊的貢獻:為檔提供過重要戰(zhàn)略情報。
1940年,袁殊以“興亞建國”代表的身份應邀訪日,他根據(jù)多渠道消息,結合日本間諜活動,回國后向潘漢年報告了“日本欲南進,稱霸東南亞”的情報。1941年6月,蘇德戰(zhàn)爭爆發(fā),中蘇極為關注日本是否北進,在東線夾擊蘇聯(lián)。袁殊廣泛與日本各路軍官頻繁往來,最終作出“日本不會放棄南進”的判斷,匯報給潘漢年,延安轉告了蘇聯(lián)。蘇聯(lián)下決心將東線40萬兵力統(tǒng)統(tǒng)調到西線,這條情報可說功不可沒。對此,蘇聯(lián)向中/共表示了感謝。
平反后,袁殊的檔齡只從1946年算起。
袁殊1931年經(jīng)潘漢年介紹入檔,1934年,組織關系轉入共產(chǎn)國際遠東情報局。國共第二次合作后,潘漢年出任八路軍駐上海辦事處主任,袁殊將幾年來的經(jīng)歷向他作了匯報,表示希望從遠東情報局“歸隊”,潘漢年重新啟用了他。從此,袁殊開始與潘漢年單線聯(lián)系做統(tǒng)戰(zhàn)、情報工作,直到抗戰(zhàn)勝利。
1938年下半年,袁殊應戴笠召集到香港參加軍統(tǒng)骨干會議,與潘漢年秘密見面。潘漢年說:“現(xiàn)在雖說是歷共合作時期,但本質上兩檔是對立的。一個人的前途是在關鍵時刻決定的,向右,你可以跟著他干下去,成為他的紅人,但我看你成不了戴笠的紅人,軍統(tǒng)是清一色的黃埔派,F(xiàn)在看你怎么決定吧。”袁殊這才知道,自己的組織問題根本懸而未決。他說:“我的一切事依你做主,想不到你會這樣問我。我想知道我的組織問題是怎么決定的?”潘漢年說:“看以后表現(xiàn),將來再說。”
袁殊沒想到,平反后他的檔齡還是只從1946年重新辦理入檔手續(xù)算起。一次跟人說起,他掉了眼淚:“他們欺負我,抹掉了我15年的檔齡。”
而且,平反結論里仍留有一條尾巴:犯有嚴重政治錯誤。
1939年,袁殊奉國民檔軍統(tǒng)之命,策劃挖地道炸掉76號汪偽特工總部,以除掉瘋狂鎮(zhèn)壓抗日運動的李士群。就在計劃推進時,軍統(tǒng)上海站站長王天木被捕叛*變,致袁殊被捕。巖井英一說服了日本“梅機關”首腦影佐貞昭,以袁殊系日本外務省情報人員為由,讓76號把袁殊引渡給了巖井英一。